渡江云·杨花

【译文及注释】

译文

春风真解事，等闲吹遍，无数短长亭。
一星星是恨，直送春归，替了落花声。
凭阑极目，荡春波、万种春情。
应笑人舂粮几许？
便要数征程。
冥冥，车轮落日，散绮余霞，渐都迷幻景。
问收向红窗画箧，可算飘零？
相逢只有浮云好，奈蓬莱东指，弱水盈盈。
休更惜，秋风吹老莼羹。

【作品鉴赏】

《渡江云·杨花》翻出新意，全词通过充分人格化的杨花，铺写作者自己心中的豪爽之气

《渡江云·杨花》是一首咏物词，咏的是杨花。前人咏杨花，大多可怜他的飘零际遇，而为之一掬同情之泪。如苏轼《水龙吟》把她形容成万里寻情郎的思妇；章楶则将她描写得宛如情窦初开的少女。这首《渡江云》却翻出新意，以豪壮语出之。

作者从杨花飘扬的特征入手，赞扬了大丈夫四海为家的凌云壮志。杨花在作者笔下，不仅有替落花送春归的自我牺牲精神，而且是执著追求理想境界，努力把握自身命运的英雄。她虽送春归去，却留下“万种春情”；她毫不留恋那迷人的幻景，也不屑于他人温柔的怜悯，却愿随浮云远走高飞，寻求生命的真谛。全词通过充分人格化的杨花，铺写作者自己心中的豪爽之气。

《渡江云·杨花》中与杨花相比，人显得可笑；与人相比，杨花感到自豪

上片描写杨花漫天飞舞。由“春风”入笔，继用“春归”、“春波”、“春情”，一字四度重复，写出杨花初飞、继飞、正飞、盛飞，依时间顺序、程度轻重，分层次层层递进。歇拍三句：“应笑人、舂粮几许? 便要数征程。”化用《庄子·逍遥游》中“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的语意，说明人打算出门就要舂粮作准备，准备了一些粮食就想上路；而杨花飘荡万里，随风而行，却不必做任何准备。与杨花相比，人显得可笑；与人相比，杨花感到自豪。从而，将杨花不由自主地随风飘荡，形容成随心所欲、为所欲为的乐事。

上片写尽了杨花的姿态、心情，下片作者则要为她的归宿操心。过片三句，“冥冥”、“落日”、“余霞”，具描绘暮景。承前启后，提出了杨花的三种归宿：一是“收向红窗画箧”，即飞入红窗，被美人收入画箧，写入丹青；二是随“浮云”飞往天外，进入“蓬莱”仙山，羽化登仙。作者对前者表示疑问，对后者则望洋兴叹，于是结语用张翰思莼羹的故事，为杨花指点迷津，劝其早日归隐：“休更惜，秋风吹老莼羹。”据《晋书》载，张翰见秋风起，乃思吴中菰菜莼羹鲈鱼脍，曰：“人生贵适意，何能羁官数千里，以要名爵乎?”遂命驾而归。作者借此咏杨花，实则是咏人，当是有所寄托，读者当善自领会。

这首词由上片写杨花四处漫游，到下片归于隐逸，情绪起伏变化。谭献评这首词说：“怨断之中，豪宕不减。”(《箧中词》卷三)可谓一语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