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陆荣廷
陆荣廷剿抚游勇,因为后期游勇良莠不齐,深得百姓厌恶
(一) 末期游勇,剿抚无罪。陆荣廷于1894年受抚,任清廷巡防军管带,时年36岁,先驻龙州,再移防南宁、贵县办清乡,后来泗城府尹王方田利用与游勇有香火渊源的陆荣廷来招剿游勇,陆受命之后,施展他具有的潜在影响,果然招徕右江百色地区至云南境内的游勇大哥、二哥、三哥投降自新,个别不愿意投降者,也被他歼击,1902年,左江游勇乃平。
1903年,两广总督岑春煊入桂剿匪。1904年,他重用龙济光和陆荣廷,以“剿抚兼施”的两手平柳庆地区的游勇。龙在前面剿,陆跟着在后面抚,所有较大的游勇头目都给陆荣廷招抚过来。1905年3月回师左江,又把宁明一带的“游匪”招了。自是广西的游勇悉平。
陆荣廷剿抚后期游勇,有功还是有过?过去史学研究领域里,曾经流行一种观点,就是对历史上的劳动人民的起义和斗争,只能颂扬,不能讲他的落后面和局限性。讲了就可能被说成是“不看主流和本质”,甚或被扣上“丑化和污蔑劳动人民”的帽子。所以只要是劳动人民的起义斗争,不管他有什么缺陷和落后的 东西,也要“热情歌颂”;而对于封建统治者做的一些符合人民愿望的事情,不管他在当时的历时条件下曾经起过怎样的有益作用,也要“立足于批”,因此剿抚游勇,就曾曾为陆荣廷的首要罪行。可是如果抛弃了这些框框,从游勇的活动和发展情况去作具体的分析,却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首先应把前后两个阶段的游勇区别开来。
广西游勇崛起于边关,曾扬威于边关。游勇活动的旺盛时期,是在1884年之后,也就是中法战争之后,被裁撤的抗法士兵和内地清军的叛逆兵勇,逼上梁山,相结成旅,他们过惯了群体生活,素来以侠义相处,患难相扶,相依为命,就自发地要求保持其队伍的组织,渐而与会党结合,在一定程度上具有组织、有纪律、有策略、有主义的色彩。他们的活动,确实为抑止法帝国主义对中国边疆的蚕食以及削弱清政府在桂西南的统治起过一定的作用。可是到了后期,游勇本身经历了复杂的变化,其成员良莠不齐,其有甚者,干了诸如拉参、铲村、劫掠、抽行水、献纳等等群众深恶痛绝的坏事,还通过肃杀恐怖的拜台、入湾的活动,勒索群众的资财,迫使群众在游勇势力庇荫之下,保全生命财产,可是这帮游勇走了,那帮游勇又来,拜台也成了没完没了的灾难。无法无天的杀人越货,亘古未闻。今天的武鸣、邕宁等县老一辈的人,由于亲历其境,讲到当年游勇头目王特燕、陆采邦、周三,还心有余悸。
后期游勇为非作歹,到处皆然,《邕宁县志·兵事》有载:清末壬寅(1902)、癸卯(1903)两年,广西边陲重镇南宁,匪盗猖獗、绑票勒索,打劫村庄,……无所不有。有的唯恐出师无名而打出“反清复明”的口号掩护匪行,这比赤裸裸的明火执仗还具有更危险的欺骗性。
毛主席在《论联合政府》中说:“中国一切政党的政策及其实践在中国人民所表现的作用和好坏、大小,归要到底,看它对于中国人民的生产力的发展是否有帮助及帮助的大小,看他是束缚生产力的还是解放生产力的。”游勇只管破坏而不搞建设,光是打劫而不安民,老百姓的命都保不了,哪里还谈得上发展生产!陆荣廷剿抚游勇后,带来地方平靖,人民得以安居乐业,有利休养生息,应无最尤。
陆荣廷晚年落拓,汲取人民脂膏,尚能克制,亦无罪尤
(二) 积财聚产,尚能克制。传说山东军阀张宗昌有一次祭孔后说:“我平生对不住孔夫子的有两件事:要钱,要女人。”东北军阀张作霖,受招后得做管带时,他的一位长官周树模问他:“你以前为什么受抚?”张作霖很诚实地说:“回禀大人,我想升官发财”。旧社会有个文化人士胡适博士,当过北大的校长,1935年来游两广,到处都见到军人贪财如命,感慨所及,于是反岳武穆之言,发为俊语说“文官不怕死,武官不爱钱。”呼吁以不要钱为武官之标格,足见当时要钱之风是非常普遍而且情节严重。一般武官尚且如此,更遑论军阀了。所以张宗昌、张作霖都是坦白讲实话。
鲁迅提出“必取他种人与是相当之时劫,相度其所能而较量之”,作为评价历史人物的原则和方法。他曾多次强调“知人论世”。所谓“知人论世”最早是孟轲提出的,鲁迅对他做了诠释。在鲁迅看来,任何历史人物都生活于特定的历时环境中,只有按照历史唯物主义的要求将他放到这具体的历史环境中加以考察比较,评价才可能中肯。那么评价陆荣廷,也应该将他放在军阀混战的历史环境中加以考察比较以求定论,譬如说,他扑灭镇南关起义,打击“二次革命”,固然罪不可逭,不过,袁世凯手下有名屠杀人民的刽子手是湖南的汤芗铭,广东的龙济光,尚非陆荣廷,其积财聚产也不同于其他军阀的贪婪无度。
升官发财、要钱要女人,是军阀的通病。如果陆荣廷和印度圣雄甘地一样,死后的遗产也只有一条值八角钱的围巾他就不是军阀了,而是“广西圣雄”了,与陆荣廷同时代的军阀中,有这样的事实:解放后,为了清理奉系军阀头子张作霖的财产,成立了一个委员会,可见其财产之多。直系军阀头子冯国璋,死后遗产二千三百余万元。唐继尧死前在台湾银行有一千七百五十万日元存款,曹锟进行贿选总统用去一千三百五十六万元。张宗昌生平不知道有多少房姨太太、多少财产。而陆荣廷晚年落拓,死后的治丧费全靠南宁麻雀巷的房子和仰仗新桂系李宗仁的赐送来开销。他对于汲取人民脂膏,还算是尚能克制,亦无罪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