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那只通红的苹果,就像握着一颗通红的心。
题记
爸爸住院了,胃炎与胆囊炎并发。听说发病前他去别家吃饭,喝了一点酒,回来便痛得死去活来。
爸爸被及时送往县医院治疗,次日我才得他住院的消息,忙致电询问,他在电话里告诉我,并无大碍。
你只专心读书,别的不希望你管。爸笑笑,说他没事儿,不用担心。我便将我在学校的征文和手抄报活动中获奖的事告诉他,目的是让他高兴。爸果然显出很高兴的声调,他说,真的?那祝贺你啦!他又说,你上次帮我做的那个ppt课件,我又看了几遍,觉得很不错,相信对我的公开课会起到不小的增色作用。
放下电话,我对爸的担心缓和了许多,却又为妈妈担心起来。在家里,妈妈像个女工,饮食起居洗洗涮涮少不了她的忙碌。妈妈待爸爸一向无微不至,爸爸又由于多年习惯了妈妈的照顾一刻也离不开妈妈。妈妈如果出门,爸爸懒得下厨,一天只吃一餐,这一餐要么是泡面要么就是煮白水面条。如今妈妈进了学校食堂打工,食堂里从早忙到晚,妈妈怕是难走开身子,让爸爸的饮食没了规律,久了才落下病来。
现在爸爸住院,食堂又少不得妈妈,妈妈肯定要食堂﹑医院两头跑,中间隔着15公里的路程。
我给妈妈打电话,其时已过夜里十一点,电话的那头很静,偶尔传来车辆鸣笛的声音。妈,我说。妈妈正一个人在县城的街上拦车,她得赶回学校去,明天一早食堂要上班。妈妈的声音刻意放得高些,隐饰了疲惫,她说,你爸没什么事儿,医生说要消炎,观察一段时间才出院。。。此时我蹲在学校的花坛下边,身旁吹过一阵阵冷风,我瑟缩了一下,心想此刻妈妈的身边可能也吹着冷风,便觉一股悲凉涌上心头。
喂,妈妈的声音把我从思绪里拉出来:你要好好地爱护身体,多跑几趟菜市,不要懒,就当是锻炼身体,顿头上吃好一点,身体才支持得住。不要像你爸,吃饭没有规律。。。
妈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我说妈我知道了,你也要保重,食堂不能请假吗,你这么来回地忙怎么受得了?妈妈说:我走开了食堂忙不过来,我每天上午把菜炒好,下午就交给你食堂的张阿姨,她叹了口气,又说,你晓得你爸的,没我在身边他自己不会料理生活,而况他现在又在生病。
我一时再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说了句妈,那我挂了。便匆匆挂了电话。我看了看天,辽阔的天宇里没有半点星光,显得沉闷而阴郁。我希望爸能好起来,快些出院。我暗自祈祷说。
这个周末妈妈不能来看我了,下午放学回住处,我无力地推开门,便见到菜篮里满装着几样蔬菜,菜盘摆在桌上,里面盛着五六个通红的苹果,另一个盘中,是几块洗好的新鲜猪肉。妈妈竟来过了,只是肉还来不及染盐炒熟,可见她忙着到医院去。
饭毕,我把苹果拿到水龙头前又洗了一遍,拿一个格外通红的在手里,红红的苹果冲洗后满挂着水珠,显得汗涔涔的。
我握着这通红的苹果,就像握着一颗通红的心。
高二:冉文锋
我站在人生的渡口,此岸的边缘。满眼是彼岸山水的静谧,浸渍在风吹草低的呼吸;丝丝缕缕的梦幻,凄凄诉诉的百花留香;泠泠泉清,嘤嘤鸟鸣,芙蓉尚盈盈
我要去彼岸。
有时,现实如同一场迷雾,比梦更长,比风更短,执着的心情,为所求、为所得,掩盖了漫漫上浮起的黑暗。总有人,架起一只牛角的船,以牛角尖的方向,驶入梦魇深处的迷幻。
我还是要去彼岸。
为了那白鹭横江水光接天的彼岸,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我可以不怕一切的险阻与艰难。此岸此时已变得丑陋,在彼岸的反衬下显得如此迷乱不堪,我片刻难安,世界已被彼岸填满,足以扣住我脉搏的彼岸
我一定要去彼岸。
有时,世界像一口锅,人生与得失煮沸在其中。看不清方向的人们跌落进形形色色的诱惑的罅隙。人生像一壶烧开的水,沸腾着翻滚着燃烧着不停消耗着自己,在沸点的极限上耗尽成壶口百态的烟,使我们老来莫名的感慨万千。何为得,而何又为失呢?
我终于登上了彼岸。
如果说到达的所得能让我短暂欣喜,那么欲望冷却后的冰凉如在心底挖空一个长眠的洞。这空空如也的残缺是所得还是所失?我回首曾经的那个此岸,为何是翠竹摇风暄千林翠鸟的晨曲?又为何竟传来红梅映日吐万树红霞的晚钟?风雨交融,我又站在了人生的渡口,彼岸的边缘。当彼岸成为了此岸,此岸又成为了另一个彼岸时,怅然若失是怎样一个词?
我躺在此岸与彼岸的边缘,当我明白,这便是得与失的边缘。
有时,得与失似乎竟在一念之间,而它们却又是相互依存而在,这便如河的两岸,人生忙忙碌碌,始终都是在此岸眺望彼岸。这世上没有一味的得也没有一味的失,琉璃镜两边的世界如何能择选?岸之得失,且正是人生之得失,人应为该得而得为该失而失,莫在这无穷无尽的困扰上心机算尽劳烦一生。韶光飞逝,才是人生最大的失!
此岸是真实,彼岸是风景。我颓然一笑恍若隔世。且让子夜的音调洗净潮声,让薄雾欲坠的回响将飞走的月色反转,流进我梦的血管。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此岸。是夏。
彼岸。是冬。
此岸开满了鲜黄的向日葵,象这边的阳光一样灿烂明媚。
彼岸开满了洁白的山茶,象那边的雪花一样轻盈透白。
此岸有个叫夏小末的女孩,她喜欢阳光,喜欢葵花,喜欢这个一年四季都如夏天般的岸。
彼岸有个叫东染的男孩,他喜欢雪,喜欢山茶,喜欢那个一年四季银装素裹的岸。
两岸之间,是一条小溪,却也是一道永不可跨越的门槛。小溪两旁是岸,一边是夏,一边是冬。
女孩常站在此岸,看着盛开在彼岸的那些山茶,静静的微笑。她希望那些恬然的花会象向日葵一样,在属于它的季节里如雪般开放。
男孩偶尔会站在彼岸,看者此岸的花与女孩,心里想着它们与她的遥不可及,还有那些明媚的微笑。
女孩是开朗的,是与葵花一起向日的,她的心是如火如歌般的,是充满了希望与光明,充满了永恒不变的爱的。
男孩的心却被冬天染得一片忧伤,他整天只对着那些他的花闷不做声,在他的心里是没有美好,没有快乐的。所以,他不微笑,他疑惑于女孩的微笑。
一天,他们在小溪的两岸遇见。
你好啊。女孩微笑着说。
呃?嗯。你好。男孩有些诧异。
其实我好早以前就看过你了呀。你的眼睛长得好漂亮。女孩说。
是吗?谢谢。
你不喜欢说话吗?其实我们可以聊聊啊,我们可以交朋友。女孩把心里的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你很喜欢说话吧?你很喜欢笑吧?你笑的样子也很好看,象你种的向日葵一样。只是,我和你不同,我不喜欢阳光,也不喜欢灿烂耀眼的东西,包括你和你的花。我喜欢的是安静,是黯淡。知道吗?我的心不是血红的,是雪白的。男孩说着,眼神也渐渐暗下来。
女孩好久没说话,她没想到男孩竟会有这样的想法。于是她也明白了为何山茶不能与向日葵开在一起,为何彼岸不与此岸连在一起,这些问题的原因,就是男孩无法与她叫朋友的原因吧。
女孩微笑,依然同从前一样的微笑。她叫夏小末,她的笑本就该象阳光般灿烂耀眼。
男孩先是愣住,然后转身离开岸边。他想,冬染本就不该与夏小末交朋友的,因为他们是不同世界的精灵。
此岸,女孩坐在花丛中看者彼岸的花,她仍希望它们能开得漂亮。她不觉得少了男孩这个朋友是种遗憾,因为他们存在于不同的季节,种着不同的花,谁也不会为谁放弃自己的季节与花。
彼岸,男孩伫立在花丛中,背对着这边的葵花与女孩。他仍是不喜欢灿烂与耀眼的,他仍不会与女孩交朋友,他宁愿为了他的冬天与山茶疯掉。
此岸。阳光依旧。
彼岸。大雪纷飞。
两岸之间是一条小溪,窄窄的却又宽宽的。溪的两旁是岸。一边是明媚,一边是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