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掐疼了脸颊
开学的这天很热闹,许多家长领着自己的小奶包们来报名,场面混乱到和菜市场有得一拼。
许念晨紧紧地牵着妹妹的手,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来,好在人小,前进倒也还顺利。爸爸妈妈有事不会来学校,所以这时的许念晨就肩担起了小小家长的角色,替妹妹报好了名,又领着她来到初三一班的教室,擦桌子擦板凳,好不容易安顿好妹妹坐下。
妹妹乖,好好听课,我去我的教室了。许念晨潇潇洒洒地走了,留下了一个一脸茫然的许念汐。
许念汐看着满室的孩子,又哭又闹,烦得要死,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闹,自己无聊地趴在自己的课桌上玩手指。
邻桌是一个长相漂亮的小男孩,正冲着他的父母发脾气:我都说了我不来学校,你们为什么你要逼着我来啊!讨厌死你们了!
说罢便将手中的文具盒扔向地上,文具哗啦啦落了一地。
有病。许念汐在无聊中看了他许久的发疯后,轻声地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喂,你叫什么名字!男孩咬牙切齿地向她吼了一句。
我干嘛要告诉你。许念汐淡定地回头继续玩手指。
这幅淡定的模样明显惹恼了这位小少爷,小少爷粗鲁的扳过她的身子:喂!我问你话呢!
哦。许念汐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继续盯着自己的手指。
小少爷生气了,伸出一只手,果断的捏了下许念汐的脸颊。
呜哇哇哇小少爷忙伸回手,他只是见这个女孩子这么无视自己,又这么可爱才捏了她一下,没想到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将许念汐捏疼了。
求你了,你别哭了好不好,我错了我错了,你打我好不好,你要什么我给你好了别哭了。小少爷怯生生地道着歉,明显被吓到了。
呜呜呜许念汐理都不理男孩子递过来的纸巾,认真的哭着。
别哭了小少爷看着许念汐因他而哭,自己撇了撇嘴,也想哭了。
后来他倒是真的哭了,两个人哭得有多欢快就有多欢快。
先是许念汐停住了哭声,肿着两个小桃子,抽抽搭搭地问:你,你哭什么啊?
因为你哭了啊呜呜呜
许念汐无语了,抹了抹眼泪,见老师来了,就推了推旁边还在哭的男孩子。
老师来了,别哭啦!
哦。男孩子立马止住了哭声,两个孩子对望了一下对方的眼睛,都笑了。
孩子就是孩子,哪怕在上一刻撕破了脸皮,恨不得永远不要再见面,可在一声道歉,一个微笑后,心中的乌云就会驱散开,修复好的友谊就会更牢。哪怕在下一刻又会发生矛盾,但一个拥抱就可以晴空万里。
拉拉手,我们还是好朋友。
初三:林雨沫
(一)凶煞一般的老师
汐儿,快,上钢琴课就要迟到啦,不许玩了!许妈妈沉着脸,拎起来坐在地上不肯起来的许念汐,丢在了板凳上。
哇啊啊啊妈妈不爱念汐,不爱念汐,念汐不要学琴,不要嘛!女孩自坐下来就开始嚎啕大哭,可怜兮兮地扯着妈妈的裙摆,死拽着不放手。
汐儿要乖,好好跟老师学,妈妈过会儿就来接你。妈妈从群摆上拔下女儿的小手,右手拇指却被她紧紧抓住。
扒开,又握住,又扒,又握
到最后,妈妈也烦了,叫钢琴老师抱走女儿才得以脱身,匆匆离开后,顺手带好了门。
许念汐挣扎着跳下了地,扑向房门,无奈门把手太高,她根本就够不到。女孩无助地将小手攥成一个小拳头,一下一下的捶着房门。
我不要学琴,不要!妈妈
这位李老师一向以严厉为名,捞起哭泣的小孩,强请将她摁在小凳上,近乎粗鲁地教孩子弹琴。
李老师凶煞一般的表情使念汐吓得忘记了哭泣,只能呆呆的跟着老师学。
过了一阵。她才想起自己应该要哭的,刚想哭,却被老师冷如锋刃一样的眼神吓得噤了声。
当时的许念汐只有四岁。四岁的孩子,脑子里想的无非就是玩,突然把她丢到一个需要集中注意力学习的地方,又怎会心甘情愿?
没过多久,许念汐就有些坐不住了,左看看右望望,或是对着黑白琴键出神,总之就是没有静下心来好好学。老师火了,大吼一声让念汐的元神归了位,许念汐一哆嗦,差点从板凳上掉下来。
不,是直接从板凳上掉了下来,大地狠狠地接触了她的尾椎骨,原本已经哭的干涩的眼睛有蓄满了泪水,她咧咧嘴,像是又要开始嚎啕大哭了。
坐下,继续。老师面无表情地命令着,将她拽下,于是她的尾椎骨又与板凳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不许哭。
念汐只好把哭声咽回肚里去,扯过自己的袖子抹抹眼泪。
在心里表示很讨厌这个老师,而在表面上又摆出一副认真学习的架势。
于是假用功和之后的练习成果相符合,自然的,念汐就被老师骂了个狗血喷头,找不着东西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每个周末许念汐都是在老师的骂声和钢琴演奏声中度过了。最开始都是被老妈逼去学,后来自己就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而自愿去了。
在每次看到李老师一脸严肃紧抿嘴唇的样子,她就连反抗这个词都想不起来。
初三:林雨沫
明明是璀璨的星子,却跌落于海际,揉碎成一点一点粼粼波光,在小浪花的席卷下,无力挣扎,然后缓缓沉没,再也找寻不见。
赤着脚的少女一袭白裙,绑着天蓝色的碎花发带,微咸的海风湿润了她的脸颊,她微微蹲下,双手捧着一条小鱼,月光下鱼鳞闪闪,而那一起一伏的鱼鳃,昭示着小鱼单薄的生命即将殆尽。
没有风的呼啸,只有夜里潮湿的呓语,浸满了悲伤的气息,腐蚀着少女左胸口那颗跳动的心,她听见自己的喃喃:真是可怜的鱼儿,既然回不去,就别回去了。
她的嘴角挂着微笑,浅淡而温和,将鱼儿遗留在沙滩上。
起身,白裙飞舞似花开。
须臾,她转身凝望,看见那鱼儿弹动着身子,或许是上天眷顾,海水弥漫过沙滩,打湿了鱼儿干涸的身子,它一个翻身,以完美的跳跃没入海水,然后不见。
只有一声若有所思的叹息飘散:鱼儿,我连你都不如,还可以回归大海么?
于是,在那样一个夜晚里,少女辗转反侧,无措着也茫然着。
她是我最阴暗的一面,可阴影终究不也是自己的一部分吗?
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像金庸笔下的情花毒:花开有刺,刺中有毒,中者,若心中情动,便会受尽万般煎熬。
我本是个鲜活的人,向往着明媚与自由,却是在生活的负担与压力之下,再不敢有所念想,一边哭着抱怨一边接纳着一切不甘愿。
我心彷徨,我身煎熬,却也慢慢地磨平了棱角,像个孤独的刺猬,一点一点拔光满身的刺,哪怕鲜血淋漓,哪怕回不到原来那个自己,也可以笑得平静。
后来直到变得自己也不认识自己,才蓦然惊醒,我这是怎么了。
去到海边,一条鱼儿,却颠覆了我的认知,尚是它,也知挣扎摆脱死亡的命运。而我深陷这生活的泥潭,就乖乖接受命运,麻木地遗弃自我了吗?
闭上眼,我不习惯再哭了,一遍又一遍的反思自己,然后睁开,眼眸子里熠熠生辉。
没有那么快地满血复活,只是一点一点啃噬自己腐烂的伤口,在一次次无可奈何的逃避之后,选择接受。
我重新拿起笔,在阳光下写起小诗
三四月的小酌
惊动雨里的流光乍现
慎重拈一缕馥郁
浅浅作序
然后待五月扶桑满坡
静享一个人的
地老天荒
岁月流年
六六
我觉得自己一如既往的矫情,文笔不好偏偏又要卖弄几句。参杂着风花雪月的文字,虽说上不了台面,却是自己的小语。
当那些黑暗、哀伤一扫而空。
我会做回那条自由自在的鱼哪怕是一条腌制过了的咸鱼,也可以拥抱大海,不是吗?
初三:张晨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