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后,老虎奄奄一息地爬到牙科医院来了,他吃了许多草,可就是不饱,维持不了生命。
医生们看着垂死的老虎,心里很不好受,山羊医生最先动摇了。
咱们给他镶副真牙吧?他说。
我看也是。小鹿院长说。
怪可怜的。白马医生眼眶湿了。
一致通过。
医生们忙碌起来,有的制模子,有的做牙托院长,不好了,你去外边看看!负责挂号的兔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你怎么啦?小鹿院长问道。
小动物们听说咱们要给老虎镶牙,都来抗议啦!兔子话音未落,一群小动物已撞了进来。小鹿院长的妈妈走在最前边。
你还是我的女儿不?妈妈问女儿。
永远是。小鹿院长不含糊地回答。
你忘了你姨--也就是我妹妹,是怎么死的?妈妈怒目圆睁。
没忘。
那你干吗要给老虎镶牙?!
他他要饿死啦。
你给他镶上牙,让他吃什么?
这小鹿院长无言以对。是呀,老虎有了牙,就是为了吃肉呀!还不是小动物倒霉。
山羊医生的舅妈揪着山羊医生的耳朵打他。
兔子医生的爸爸要和兔子医生断绝关系。
白马医生的婶婶嚷着要和白马医生的叔叔离婚来吓唬白马医生。
医生们看看饿得只剩一口气的老虎,再看看怒发冲冠的小动物们,不知怎么办好。
如果你们非要给老虎镶牙,就让他先把我吃了吧。小鹿院长的妈妈说。
第二吃我。白马医生的婶婶不甘落后。
第三吃我。第四吃我。
医生们傻眼了。是呀,只要老虎装上牙,甭管吃谁,反正有人要进他的嘴。
我看,不能给老虎镶牙。山羊医生动摇了。
我看也是。白马医生接着说。
最后一致通过。
大家一阵欢呼。小鹿院长的妈妈使劲儿亲小鹿院长,还说她真是好女儿。白马医生的婶婶拚命摸白马医生的头,连夸他像个男子汉。还有这一切,老虎都听见了,他真恨自己干吗投了个老虎胎,要是投个羊胎、鹿胎什么的多好,又能活,又不伤害别人。
院长,老虎病危!护士报告。
医生们围上去。
只见老虎的嘴轻微动着,像是在说话。
小鹿院长把耳朵凑上去。
他说什么?大家问。
他说,咱们就是给他镶牙,他也不要了。他不愿再吃别人。他还说小鹿院长呜咽了。
还说什么?
还说他希望下辈子当小鹿。小鹿院长泣不成声。
老虎因为没有牙,饿死在牙科医院。
初三:boos级黄泉
老黄牛是叹着气走进牛棚的,步伐比平时显得更沉重。嗯?他突然不相信地睁大眼睛,千里马,你怎么来了?等你好久啦,老兄。刚出趟远门回来,看看老朋友。千里马的声音是兴高采烈的。我还以为你又被唉,不说啦,那段日子真是老黄牛顿了好半天。千里马养在牛棚里,你不知你那时瘦得多厉害。运货了,牛和马套在一个车上又来啦,汗血盐车无人顾,千里空收骏马骨。千里马拿腔拿调地模仿着老黄牛以前的感叹。还有呢,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其真无马邪?其真不知马也。老黄牛也拿出了调皮劲。说罢,都哈哈大笑起来。
你怎么啦,老兄?笑完了,千里马听到老黄牛的叹息声。说真的,朋友。那天我在田里犁地,看到你和主人出远门,主人给你轻轻的一鞭时,充满了驾轻就熟的快感。我真羡慕死你这瘦瘦的四条腿了。可我,永远也离不开这块犁了又犁的土地。同活在世上,我和你是多么不同呵。你是说,你是在为你生活的意义而叹息?这回是千里马沉吟了半晌才说话。
也许是吧。这几年你我生活的变化使我学会更多的思考。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感到了被淘汰的危险。
的确,这几年我听到了太多对我的溢美之词,而你,似乎在渐渐被人遗忘。老黄牛拉破车嘛。老黄牛自我解嘲地舔舔嘴唇。不,我不这么看。我们之间的确有许多不同的地方,然而我们生存的意义的大小并不就因此不同。
老黄牛抬起眼睛来打量着千里马。虽然经过了那一场牛马不分的劫难,可他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有力量。而且,好长时间不见,他变得比以前更成熟了,这使他有一种力量与深思合二为一的美。
你说,千里马也在看着老黄牛:你在田间迈着每一步时,想到的是什么?下一步。老黄牛毫不犹豫地回答。这就是我们的不同了。我奔驰在田野上的时候,每迈一步,想到的都是那个遥遥的目标。所以你比我跑得远,所以你生存的意义就比我大。千里马不理会老黄牛的结论,摇摇头继续说下去:每一件事的完成都需要行动和目标两点来维系,正如每一根琴弦都得两个旋钮才能拉紧。你的目标和行动距离很近,你的琴弦短而且粗,而我的目标和行动距离很远,我的琴弦长而且细。因此你的劳动是不停地安上一根又一根弦,我的却是安上一根弦后使它坚韧,并一步步缩短这个点和那个点之间的距离。老黄牛对他贴切的比喻不住地点头,看着他逐渐眯起眼睛,觉得他简直就像个哲人。想不到你对生活还有着这么透彻的思考。
但重要的不是这个。你我在劳动特点上的不同不是由我们决定的。造物主一让我诞生就赐给我无限广阔的平原,而吝啬地给你这一块犁了又犁的土地。因此仅从劳动特点上来判断我们生存的意义显然是愚蠢的。我们生存的意义在于对主人的赤诚,在于无论是坚硬难犁的黄泥还是崎岖难行的道路,都磨不钝的锐气,在于尽自己的最大本能来生活!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是完全相同的。刚才说的那琴弦,人们如果亲手去拨拨就会知道,虽然发出的声音我的清脆你的低沉,可滚动的音符里表现的同是既高亢又深沉的贡献者、跋涉者的心声!我们能做的,只是做同类中的佼佼者,现在我们做了,就永远不会被淘汰。
主人离不开我,可同样离不开你。他在我拉的车上驾轻就熟,心满意足,那是因为在千里之外他也不敢肯定,在家乡的土地上,不声不响的老黄牛给他犁出一个沉甸甸的金秋!谁能说我们生存的意义不是同样重大呢?老黄牛无声地点着头,眼里闪着泪花。
千里马自己也被这番话感动了,突然发出嘶的一声长啸,响彻云霄。老黄牛也发出呼哧呼哧的轻吟低声应和。他们瞳仁里,充满着对平原、对土地的憧憬。
是的,我出生在城市,但从小,我就被父亲硬拉着常回老家,久而久之,我的童真便与老家的山水连在了一起,我很庆幸出生在一个这样的家庭,同时拥有城市丰富的物质和田间自然的幸福。
爸爸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儿子,赤脚踩着那片老家田野的泥巴长大。这种简单的田野背景注定了一旦走出这片田野后,老家爷爷奶奶对他的无限牵挂和担心――这种牵挂和担心转移到我的身上,便成了皇帝般的幸福:在爷爷奶奶那里,我的淘气可以让整个房间洋溢着一种轻松和幸福;我对老家气候的任何不适,在不是医生的爷爷奶奶那里,就象是一场严峻的考验或是灾难;而我学习的好成绩,爷爷奶奶的脸上就会象他们过盛大节日时因为内心的幸福和满足而溢满情不自禁的喜悦,那种喜悦会让爷爷奶奶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我对老家是如此重要,以致许多时候我都会觉得,我的努力学习,大半是为着老家爷爷奶奶的欣慰,为着老家的房间里,洋溢着过节的热闹和喜庆。
从我懂事以来,我就这样经营着我和老家的幸福,我的内心深处已植入了一种缠绵悱恻的情结――老家情结。
每年我都要和父亲回家,只为了和爷爷讲讲我们学校的新闻,陪奶奶聊聊天,和哥哥姐姐弟弟一块儿做游戏,重复那山的年轻和水的欢笑。每次放寒假回家,已成为我懂事以来的一条规律,如果哪年因为爸爸妈妈有事不能回家,我就会在接下来的日子若有所失地想起老家:假日里没有我的出现,爷爷奶奶的眼睛还会眯成一条缝吗?哥哥姐姐还会捉迷藏吗?山还年轻吗,水的欢笑是否依旧?
今年的暑假,在老家依旧是个火热的夏天,我和爸爸回到了老家,爷爷奶奶的喜欢让我自然地掩饰起升学考试落第的伤痛,我和哥哥姐姐照例呼拉拉做起了游戏,爸爸陪爷爷坐在客厅里,扇着扇子聊着家常,直到我回到自己在二楼的卧室,爷爷还在上上下下地向爸爸打听我的学习和身体情况,甚至问到我要不要和爷爷他老人家一起睡?我知道爷爷的心思,他是想跟孙女睡一床,想听听我童真的欢笑和稚语,在不觉间往我的血液注入老家亲情,可是这次我却很害怕爷爷那布满沧桑的手,我知道只要他抚摩我,我就会想到升学考试的失误。我在楼上告诉爷爷,要一个睡。爷爷有些失望地帮我关了灯,自我安慰地说着等下就睡。
那晚,我的泪淹没了黑夜。
据说一只受伤的狼总是找个僻静的角落去舔伤口,我那晚的情形,大抵如此。
阳光有些迷离,浅蓝色的百叶窗异常美丽,粉红色的软缎被面在柔和的光线中散发着一种温馨的暖,这暖暖的色彩浮游在房间里,让我产生了一种梦幻的感觉。心里空空的,不想动,我慢慢伸开手指,看着粉红色的柔光中那有些苍白的美丽的手指,随意冥想。
在这样的早晨,爸爸一般是不来打搅我的,仿佛就是为了让我在懒懒的阳光中伸上几个懒腰。楼下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声音:爷爷种菜回来了,不多会儿,奶奶饭也做好了,弟弟正在喝着她熬的稀饭,新新突然大叫起来,是卖豆腐的来了,啾――,几只小麻雀正在阳台上跳跃呢,我知道他们正在瞅准机会去抢新新的饭粒呢,汪――,新新果然温柔地叫了一声,我知道小麻雀一般是不怕的,他们照旧在跟新新玩着抢饭粒的游戏。
我翻了个身,粉红色的柔光在墙上涌起一阵温柔的微波,闭上眼,仍旧是明亮的天堂,有种痛楚慢慢从心底升起,有人上楼来了,是爷爷轻轻的脚步声,我假装还没睡醒,我觉得爷爷轻轻打开了门,又悄悄关上,轻手轻脚的下楼去了,我知道爷爷下楼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的早点放进电饭煲里,我的泪自然地流出眼角。
这就是老家的自由宁静,医治创伤的灵丹妙药。
在那个早晨,我突然觉得压抑我很久的升学考试失利不再重要,猛然醒悟到我并没有失去什么,我只是没有得到什么而已。
的确,那只是一个希望的破灭,如阳光下破裂的肥皂泡,我能为了那个瞬间破灭的幻影否定我站在蓝天下,沐浴在阳光中的事实吗?
我起床了,很从容地洗脸,很从容地走进厨房。
爸爸正坐在灶下烧火,奶奶亲自站在灶边忙活呢,爷爷一见我忙完,便说:
湘一,早点在电饭煲里!
惠阳区淡水镇第三中学初三:冯桃